春秋故事再现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春秋故事再现

        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岳顺元

       岳飞有五个儿子，押送广东拘管的只有岳雷，少了三子岳霖、四子岳震、五子岳霆。古语说，破巢之下，安有完卵，而三人却奇迹般地逃脱了罗网。

      岳飞冤案万众瞩目，善良的人们总是希望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，万一有不测，有熟知历史的人士已作好准备，所以当噩耗一传到江州，七岁的岳震、四岁的岳霭（霆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也就是有人抢先一步，把两个小孩救走了。（1）谁都明白，这一幕是春秋故事的重现。

      春秋时期，晋国大臣赵盾辅佐晋襄公后，又辅佐他的儿子晋灵公。晋灵公不君，荒淫无道，从台上用弹弓射人，看被射人躲避弹丸为乐；厨师烧煮熊掌不烂，杀厨师，装在畚箕里，由妇人抬出去，经过朝廷时，很多官员都看见了。赵盾多次劝谏，晋灵公不但不听，反而怀恨在心，派人暗杀赵盾而未遂。于是晋灵公请赵盾喝酒，放猛犬咬赵盾，赵盾副手提弥明与猛犬搏斗，赵盾幸免，而提弥明死之。赵盾无奈出逃。赵穿杀晋灵公。襄公弟黑臀当国君，是为成公，赵盾再次主持朝政。晋成公死后，其子继位，是为景公。

      赵盾死后，原灵公的宠臣屠岸贾当上司寇，杀赵盾儿子赵朔，并灭族。赵朔夫人是成公的姐姐，因为是公主，幸免于难，回到宫里，生下遗腹子。屠岸贾到宫里搜索，欲斩草除根，公主把婴儿藏在裤裆里，祷告说：“赵宗灭乎，若号；即不灭，若无声。” 婴儿竟没有哭。

      赵氏门客公孙杵臼（chǔ jiù）和义士程婴救出婴儿，藏在别处。两人又另买一婴儿，由公孙杵臼抱走，藏在一个地方，程婴假装去向屠岸贾告密，公孙杵臼和婴儿被处死。程婴躲藏在山林里，抚养赵氏遗孤，长大后取名赵武。十五年后，晋景公病重，占卜的人说是因为错杀了功臣。大臣韩厥趁机向晋景公进言，说赵家世代有功，被错杀后，百姓不平，应该平反。于是晋景公派人将赵武和程婴接进宫里，并让赵武继承赵氏原来的封爵。赵武奉晋景公之命，杀死了屠岸贾。这个故事一直被后人传颂和仿效，元人纪君祥还将其改编成杂剧《赵氏孤儿》。

      就在江州义士救走岳震和岳霭（霆）的时候，江南也发生了同样感人的一幕：岳飞好友贡祖文救走了岳飞三子岳霖。

      贡祖文，字仁德，河南长垣县人。性格豪侠，精通剑术，经史百家，过目成诵，十七、八岁时，在当地已小有名气。北宋宣和四年，宋辽战事再起，贡祖文愀然曰：“天下从此多事矣！”于是“弃章句之学”，专研兵书军械。靖康事变后，随宋高宗南渡。建炎四年五月，岳飞收复建康时，贡祖文镇守建康附近的秣陵关，金人不敢扰其境。他始终不忘收复北方河山，但由于职司不同，不能亲自奔驰疆场，杀敌抗金，成为一生的憾事。因此他特别敬重岳飞，两人谈论国事时，总是慷慨激烈，互相以忠义勉励。对宋高宗苟且偷生的行为，贡祖文疾首痛心，酒后耳热，常常涕零如雨，拔剑斫地，愤慨心情久久不能平息。

      岳飞陷入冤狱时，贡祖文欲以全家担保岳飞，迫于岁暮，风雪阻途，未能及时赶赴临安。噩耗传来，贡祖文泪流如雨，赵氏孤儿的故事立即浮现在眼前，他要救出岳飞儿子，以存岳氏血脉。

      建康南边有一个石臼湖，枯萎了的芦苇茫茫无边。岳霖从解押途中逃脱，藏进芦苇丛中，惊恐饥寒，不知十三岁的岳霖是如何逃走的。事情报告到秦桧那里，秦桧严令军队搜索，一定要把岳霖捉拿归案。石臼湖离秣陵关不远，而贡祖文正是在芦苇丛中找到岳霖的，当时正发着高烧。

      贡祖文把岳霖藏于府中密室，连家里人都不能相见，但仍天天提心吊胆，一旦事情泄露，后果不堪设想，自己身家性命不足昔，万一出事，如何对得起岳公在天之灵。府中人多嘴杂，不是长久之计，于是上表乞骸骨，弃官归里，屏迹田野。

      南宋时，丹阳县西南仍是个荒僻的地方，没有被完全开恳，杨柳随水长，茹蘆漫野生。经焚香占卜，结果非常吉利，贡祖文决定安家落户，取《诗经》“茹蘆在陂（土坡）”之意，命为名“柳茹村”。茹蘆又叫茜草，根黄红色，可作染料。一家人起早摸黑，春天开恳的荒地，正好赶上夏天种稻。又挖了一个池塘，养鱼养菱。日出而耕，日落而息，生活淡然自适。岳霖则与贡家人生活在一起。(2)

      香草河在柳菇村不远处流过，河上有个紫阳渡，渡口那边溪水回环，水草丰茂，清晨傍晚，岳霖经常去那里放牛。大水牛晃着尾巴，悠闲吃草；牛犊东张西望，只顾玩耍，高兴时还跳几下，有时嗅嗅岳霖，岳霖则眼睛离开书本，摸摸它尚未长角的小头。不远处的高地上，一棵甘棠树格外茂盛。

      贡祖文以军功累迁武德大夫（武臣阶正七品）。绍兴二十一年（公元1151年），年八十一，无疾而卒。追谥文宪。(3)

      岳霖曾说过：“余幼罹大祸，漂泊缧囚”。（4）被贡祖文所救是少年时期的一段经历，青年时期还有一段流浪的经历。至于岳霖是何时离开贡家的，现在已无法知道，但一定是长成青年以后，否则贡家无论如何是不会同意的。

      岳霖与贡家离别的一天终于来了。离开贡家，只能飘泊江湖，前程莫测，故场面有点悲壮，有诗云：

      春去又春归，送君泪水催。

      青山几重重，商卿何时回？

      江险风浪恶，岗乱多狐狼。

      饥寒自惦记，乾坤日月长。

      （1）《岳飞家史考》第一册《岳震考》。

      （2）丹阳《岳氏宗谱》、《巩氏宗谱》。

        (3) 丹阳《巩氏宗谱》。

      （4）《鄂国金佗续编》卷9《昭雪庙谥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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